影傳28屆劇展「打怪」 數落人間自製「怪物」
2024-01-05 • 輔仁教育
「悲慘 悲慘 和平結束了 我們面臨著甚麼樣的危險」
▲影傳系28屆劇展 指導老師(前左五)與劇展成員,2023.12.15
【影傳系黃乃琦老師撰稿】「阿共啊要打過來嗎?」別危人聳聽! 28屆輔大影傳系在2023年底打怪。「劇場實務」課推出匈牙利女劇作家雅歌塔(Kristóf Ágota)名劇《怪物》(Le Monstre)劇展。怪物入侵人間,相由心生的悲慘世界,一則冷酷不堪的自毀式寓言。系主任唐維敏戲稱「文友樓怪物出沒」,在整修好的118講演廳,以創系主任張思恒之名「思恒廳」,演繹一場千年反覆獵殺怪物的故事---任何以美好/醜惡、神化/魔化為名行惡者,盡是怪物。巫女(林伊麗飾)率先登台預言此一厄運,引出不知名的原始部落陷阱裡,乍現無形「怪物」咆哮散發惡臭,聞之令人作噁喪膽。儘管部落長老(王建文飾)指揮年輕人以長矛、弓箭、石頭征討怪物,但怪物以花香迷惑眾人,引發互相虐待殘殺,終至無一人倖存。怪物的意象,跨越時間、空間和人間,繁衍邅遞,輪迴般想像怪物,製造怪物、攻擊怪物,甚至自己也變成怪物。12位演員,18位幕後工作人員,營造陰森詭異的氣氛和音樂,精準地以小喻大。平常搞笑的他們,卸下面具,明心見性,直指普世的冷漠和狡獪,殘忍和無情。長老直視觀眾的眼神,似要搜出相識的老靈魂,怪物!
這群由趙寧宇老師指導的廿郎當年輕人,真實人生對抗十幾年的怪物,大概是會考、學測、備審、甄試、指考,也可能是獨特際遇的假想敵或不良人…如今首次在大學舞台上,身穿羽毛面具獸皮,美妝道具用心打造,撕心裂肺地吶喊,燈光適時閃紅,寓意殺人。鳥族人身虛幻如山海經,從原始部落飛出,變成現代寫實的意識形態、國家大義的怪獸巨靈,凡夫俗子軍人酒女莽夫也如都市精怪,黃偉源演狼心狗肺的家暴莽漢,陳庭棻演哭斷肝腸的酒女,指控「男人都不是東西」,是怪物!畸形不堪,相愛相虐後殘暴相殺。媒體何需獵巫?俯拾皆是。電視劇上演喪屍,一路逃躥追殺到文友樓,侯儉斌演喪屍,指控一切Zombie俱是虛幻,皆由捏造,凡人再呼朋引伴獵殺去。一記倒肩摔,直挺挺地碰一聲!摔在舞台上,令人不忍,也令人驚艷,這群人,多好的演技啊!大三的學姐說:「他們超棒的」。
藝術感染力強於歷史和政治,小小的方寸舞台,洞穿燭照現實。校門之外,半數人不也在造神或妖魔化一些人。揭開面具,是你無法想像的腐敗和墮落。黃乃琦老師說,難怪影傳系的學生不愛寫新聞稿,用藝術穿透人心,比較有感。看似天真無邪的影傳人,這麼快,就老於世故。這麼嚴肅的議題,有觀眾看完上半場說:「這是童話」。是的,很沉重的童話!作者雅歌塔曾寫過《惡童三部曲》描繪二戰後歐洲社會的醜陋,以幼童角度解讀病態的殘暴社會,簡直徹底絕望。如今,七十年過去了,再看看惡巫(俄烏)戰爭、看看尾巴(以巴)相殘,尾大不掉的還有南北韓、臺海兩岸、非洲等國內亂,真正的和平安在哉?一場戲,一場獵殺,當演員跳起了戰舞,震撼人心,吼叫著:
「我們殺 我們殺 絕不心軟 毫不留情 為了拯救我們的世界 我們殺人」
殺人也像驅魔,那些說過要拯救世界、解放人民的人間巨頭,都掃入歷史頁冊,後人努力驅魔,不想重蹈覆轍,奮力掩埋了軍國主義、種族主義、帝國主義於教科書和論文中,但怪物遺留人間,從來都不曾離去。寓言與現實交錯,只要各族長老祭起戰歌,子孫跳起戰舞,千百年來熟悉的悲慘歷史,不經意就降臨。台灣廟小妖風大,傳播鍵盤揠苗助長,民眾跟隨起舞。只有輔大影傳演員在舞台上跳得越入戲,越癲狂,觀眾的心就越冷靜,越清明;戲劇淨化人心,莫此為甚,大三的學長說:「戲劇魔力,演一下,就知道。」演過戲的老師遙想當年,點頭認同。
「為了讓其他人活著 為了讓怪物死去 絕不心軟 毫不留情 我們殺」
從《悲情城市》、《賽德克巴萊》、《斯卡羅》,到輔大傳院校友執導的《我們與惡的距離》、《人選之人》、《關於我和鬼變成家人的那件事》,搬演多少怪物穿越歷史到眼前,持續「我們殺」,原來傳院早就培養不少打怪的人才。平日用影像說故事,如今用丹田真槍實彈說故事,殺人的底氣,傳到後排,幾不可聞;這群人,年輕如此,不信他們有老於世故的靈魂。
不信?演諾伯的主角楊哲說:「我這學期,快變成我演的角色了。」他是穿越時空的大鳥,俯瞰不同人間怪物的各種變身。大夢一場後,質問長老,「人死了,不就沒有怪物?把怪物殺了,不就沒事?」他真的舉矛屠殺怪物,也殺了所有人;血路上獨留自己,成就一名長老,這般轉喻如同控訴。然而大悲無聲,人類愚蠢,只求上帝垂憐了。如同導演林季衡說的:「像做了一場夢,夢裡的我們也有翅膀。」毋寧歷經這場怪物煉獄之後,讓這對翅膀更堅實,用以相依相偎,飛向真善美聖;別用槍砲彈藥,瞄準彼此。肉身與名聲易朽,系主任最愛引領輔大學子到印度服務學習,淨化身心靈,避免成為怪物,其用心良苦也。
影傳28屆劇展落幕了,掌聲不斷,家長驕傲,老師恭賀,連續一週沙啞的公關組何松樺在謝幕時嘶吼著:「劇展是影傳系的優良傳統,在場大一,下一屆劇展有信心嗎?」大一稚嫩靦腆。典型在夙昔,大三也偷偷問老師:「您覺得我們那屆好,還是這屆好?」歷來,每屆都有人問這題,答案是…下學年告訴你,我們下屆見!